奏一段白头韶华
经济繁荣起期产生货币和财富错觉,但如果按照错觉去预期未来,并做出即期的消费决策,那么结果将是灾难性的。 虽然是全球第一大经济体,但美国却背负着数千亿美元的财政赤字和贸易赤字,一度成为全球最大的债务国;虽然人均GDP位居世界前十位,高于日本和英国,但每年却有上百万的美国人申请破产。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如此的反差?人们眼中富足的美国,是否只是在危机之外所包裹的一层财富的幻象呢? 基于在美国和欧洲国家超过20年的金融业工作经验,本书作者从美国的货币政策、经济现状、消费观念、金融政策、信用体系和法律制度等多个方面,生动地诠释了自己的“美国式错觉”理论,解析出了一个财富幻象之下的危机四伏的美国。 次级债危机和美元贬值,正在逐步将全球经济(不仅仅是美国)拖入尴尬的境地,阅读本书,将使读者更加全面而深刻地理解这些问题的经济、社会乃至文化根源,以及这些问题在不久的将来会如何影响我们每个人的生活。 什么是错觉?按词典的解释,错觉是由于某种原因所引起的对客观事物不正确的知觉,客观事物被主观地曲解了。这种情况在现实生活中经常发生,只是有些错觉容易纠正,有些错觉不容易纠正,财富错觉属于后一种。 什么是货币错觉(Money Illusion) 经济学中有一个概念叫货币错觉(或者说货币幻觉)。它指这样的现象,即人们对货币心理上的估价往往忽视了它的真实购买力。这个错觉的产生是由于人们只把货币同其表面价值相联系,对其实际购买力的变化却没有足够的认识。有货币错觉的人在工资加倍,物价上涨也加倍,而使其在实际工资保持不变的情况下,仍有富裕了的感觉,具体见图2�1。 一些经济学家认为货币错觉的作用是很厉害的,因为人们的工作行为在很大程度上基于他的货币工资水平而不是他的实际工资水平。所以,在一个人的货币工资下跌时,即使在物价水平也下跌使其实际工资保持不变的情况下,他也会拒绝工作表示抗议。反之,当他的货币工资不变,物价上涨使其实际工资降低时,他却没有亏损的感觉,也不会停止工作。1 货币错觉对居民消费会产生影响,在工资和物价同比上涨而实际工资不变的情况下,仍然会扩大购物,使实际消费水平增加。也就是说,人们在钱多些的时候会增加自己的消费,却忽视物价上涨从而会使自己的储蓄降低的后果。 什么是财富错觉(Wealth Illusion) 财富错觉(或者说财富幻觉)是指人们高估自己的借贷能力或波动性的预期收入,2出现比以前更富裕了的感觉,由此产生过度消费的冲动,并在实际生活中增加支出。 财富错觉和货币错觉有相同之处,那就是错觉均产生于货币形态,都是对个人资产和收入的错误判断,并导致类似的消费行为。同时,产生两者的原因和背景都类似,它们都更多地出现在发达国家而不是非发达国家、现代社会而非传统社会、年轻一代而非年老一代中间。 但是在发展中国家向发达国家过渡、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演变时也会出现财富错觉,比如在储蓄率高涨的中国。有时,甚至在年老一代也会有这种现象,尤其是在富裕社会,比如在储蓄率极低的美国。这一特征还与一国政府的经济政策、银行的信贷政策、社会保障体系以及个人性格和生活习惯有关,如图2�2所示。 两者的区别何在 货币错觉和财富错觉两者不同之处在于,货币错觉误解的是货币实际购买力,它产生于名义工资和社会物价波动的差异。出现货币错觉的人已知自己名义收入水平,知道自己借贷能力有限,对自己消费能力的错误判断有限,所以他们扩大消费的数量和金额也是有限的。 财富错觉则是出于一个人对其获取货币的能力和对自己总资产的预期。财富的概念大于货币概念,货币只是财富的一种表现形式。对个人来说,工资、存款和收入是其财富的一部分,而其财富还包括股票、房产、借贷能力和未来获得收入的能力。所以财富错觉也大于货币错觉。 财富错觉一方面来源于长短期的借贷市场的怂恿,另一方面来源于资本市场的波动。在一些国家比如美国,财富错觉还来自收入和支出等某些生活习惯。产生错觉的人知道自己的收入水平,却夸大了自己的借贷能力,也扩大了对自己消费能力的错误判断,从而使消费的数量和金额都失去控制。 错觉本身并不危险,问题出在错觉产生后引起过度消费而导致的后果。货币错觉可能导致个人入不敷出,财富错觉则可能导致个人破产。所以说财富错觉比货币错觉的破坏力更大,小到使家庭财富化为乌有,大到使社会为之动荡。 财富错觉虽然是一个主观的概念,反映的却是客观社会。 美国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它的资本市场和房地产市场给人们的概念总是涨势大于跌势,它的薪酬支付方式和商品标价方式长期以来给人以收入高而物价不高的印象,它的美元又是全世界通行的硬通货,加上消费信贷的深入人心,使政府和居民都养成了扩张性消费的习惯,似乎越支出政府越有钱,越消费居民越富裕。人们养成了透支消费的习惯,凯恩斯关于消费增长幅度小于收入增长幅度的绝对收入假定至少在当今美国社会是不适用的。 市场判断的错觉 从资本市场来看,它的市值是波动的,而且波动的幅度很大。有时一天之内几十亿甚至几百亿美元的价值就化为乌有,像水蒸气那样挥发掉了。美国的消费者大多是成熟的股民,他们对这种市值的挥发和股市的跌荡,都有过或多或少的经历。由于长期以来形成的消费习惯,在股市上涨、自己账面价值增加时,他们就会扩大消费,而当股市下跌时,却不愿意紧缩开支。这符合杜生贝的假定,就是个人消费支出的变化往往落后其收入的变化。因为消费者的错觉已经形成,消费习惯已经培养出来了,改变它需要时间。如果不能减少储蓄,他们就会用借贷来维持已有的支出。 从房地产市场来看,尽管房地产是用贷款换来的,房子已经抵押给银行,但仍是记在消费者的名下。消费者在估算自己的房产时,印象最深的是它值多少钱,然后才是欠银行多少钱。前者是算给自己的,后者是算给别人的,当然计算时靠后。这是财富错觉的第一个特征。 美国消费者在偿还房地产贷款的大部分时间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欠银行多少钱,因为还款金额会随着市场行情和利率的变动随时发生变化,贷款的期限一般长达十几二十年,利率还是浮动的,这一切都会加深消费者的错觉。 美国长期资本管理公司就是管理者错误判断预期收入的一个实际例子。这家公司的组成人员包括华尔街的操盘老手、金融家和著名经济学家,都是高智商的人。他们精于计算和建立数学模型,认为市场主体的理性行为必然导致均衡状态,未来的收入可以预期,而风险可以控制,利润可以稳赚。 他们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30亿美元的资本金,承担着1400亿美元的负债,负债和资本金比差不多47倍。除此之外,长期资本管理公司还持有标的价值高达12500亿美元的金融衍生产品合约。在运用高财务杠杆和频繁交易获得高回报多年后,他们碰上了东南亚金融危机和俄罗斯金融危机。这打破了其套利交易的基本假设,多年积累的利润和资本金在财务杠杆的反作用力下,耗尽速度远快于其财富积累的速度,这家公司也最终走向破产边缘。3 可见,即便是高智商的运作能手,在预期利润的诱惑下,也会因误判资本市场的不确定因素而翻船,更不用说普通的消费者了。 收支习惯的错觉 对市场判断的错觉是一个普遍现象,不单单是美国。无论在哪一个国家,只要有股市和房地产这种波动性大的市场,财富错觉就会出现。因为下列因素,美国人的错觉比别的国家更大,这正是本章要特别指出之处。 从居民收入上看,美国实行的是年薪制,西欧以及亚洲一些国家长期以来实行的则是月薪制。在工资相等的情况下,年薪制和月薪制的实际收入是一样的,只不过是前者以年计算,后者以月计算。财富错觉仍然会产生,因为年薪制是月薪制的12倍,所以美国人计算时,会觉得自己的工资数以万计,而西欧人和亚洲人的月薪制工资则数以千计,感觉上前者多于后者。 从居民支出上看,美国执行的是商品不含税的标价体系。商店出售的商品价格只是商品售价的一部分,付款时需要另付消费税。西欧和亚洲国家不同,标的是全价,税已经包含在内了,购买时付的是和商标上同样的价款。 假定美元与欧元的汇率是1∶1,1美元等于1欧元的话,一件价值100美元的上衣,在纽约商店里标价是100美元,消费者付款时就可能成了115�5美元,那15�5美元就是联邦税及州税或地方税。 在巴黎商店里,如果标价100欧元,付款时也是100欧元。法国没有州税,地方政府的税收和国家的税收都已经包含在增值税里了。所以在法国消费购物,常常是整数付款。而在美国,付款购物的金额从来都是小数,大部分时候还是小数点后两位,常常找回来一堆几美分的零钱。这是为什么美国人的一美分硬币数量和用途远多于法国或者中国的原因。 美国的消费税可以对买主,也可以对卖主征收,以销售商品的价值为课税基数。有些消费税起因是向制造人或销售者征收的,可是这些税最终还是会转嫁到消费者身上。征收消费税的缺陷是使穷人比富人负担更重,被认为有累退性。因为穷人和富人的收入不同,付税的比例却一样。 由于消费税的标价方式不同,使商品销售出现了差别,错觉也由此产生。如果100美元等值于100欧元,美国人在和别人谈论那件衣服的时候,常常忽略了多出的那15�5美元税款,在他的概念里那衣服价值还是100美元。所以他会认为那件从纽约买的衣服和巴黎一样便宜。反之,如果在巴黎以115�5欧元买同样的衣服,他就会认为比纽约贵。 收入以年薪计算,会使人高估自己的财富。支出只算商品净值,不算消费税的话,会使人低估自己的花费。而人们在高财富低物价时会扩大自己的支出。这是财富错觉的第二个特征。 借贷能力的错觉4 从国内收入来看,美国政府有无限的征税能力。它可以在任何时候做出减税和增税的决定,而居民们必须要遵守。在美国,理论上,每1美元的个人收入都是要报税并交税的。 美国工资所得税还是预交的,就是在雇员发工资的同时,他的一部分钱已经预支给美国政府。到年底报税时,美国政府再根据报税人的情况多退少补。在法国,所得税是后交的,到年底报税时才向政府交纳,前后和美国人能差1年时间。解释这种差别,形象一点说的话就是,法国政府第二年才觉得自己有钱,而美国政府当年就觉得自己有钱了。 从支出上看,美国人以世界的卫道者自居,政府罗列的单项开支比欧洲人大。他们有庞大的军费开支、太空防御系统计划、防范恐怖主义计划和在世界各地的干预计划。美国人认为这些不直接造福于本国社会的开支是值得的,可以维护美国在全世界各地的利益,从而给国家的未来带来实惠。 所以美国政府希望人们多消费,消费者每购一份商品就给政府多提供一份税金。消费税收入比之其他收入对政府来说更稳定,征收的费用低,可以立即为政府提供财政收入,并由此再指导消费。 美国劳工统计局每个月都编制一次消费价格指数(CPI),以衡量家庭和个人消费、商品和劳务价格的变化。这个指数通常包括工资收入者所购买的从食品到汽车等大约300种商品和劳务的价格。美国人相当重视这个指标,因为它是衡量物价上涨的重要标准,涉及到每个人的利益,关系到联邦政府和美联储的决策。 因为美国经济不像中国是以投资拉动需求的,带动美国经济增长的主要是居民消费。居民消费支出占美国GDP的23,所以说它占半壁江山一点不为过。 从国际上看,美国政府以为自己有无限的筹资能力,至少目前如此。 美国政府开支不够的话,就发行债券。美国政府的债券全世界任何国家和地区都可以购买,也确实让外国政府买去了相当大一部分。日本和中国大陆就是美国债券的主要购买者,亚洲其他国家和地区,比如新加坡、中国香港、中国台湾这些外汇储备高的国家和地区也持有巨额的美国债券,从而为美国提供了政府开支的资金。 尽管美国积累了大量的贸易逆差,但是它至今没有发生支付危机。因为印美元的是美国政府,美元是世界上通行的贸易货币。国际贸易中最常见的词汇就是外汇,对大部分国家尤其对发展中国家来说,外汇是稀缺的资源,获取外汇的方式只能是通过本国商品和劳务的输出,究竟能获取多少外汇则取决于本国产品经济竞争力的强弱。由于美国经济太强大了,对于这些国家来说,美元简直就等同于外汇。世界上没有其他一种货币能像现在美元一样独具外贸结算货币、兑换参考货币、国家储备货币和金融危机时的干预货币四种功能。美元的这四种功能,欧元、日元短期内都无法取代。 所以美国政府发行债券无需提供担保,美元的国际认同性质和美国政府自身的征税能力本身就是一种形式上的担保。只要外国投资者继续认同这一点,美国人就觉得自己在世界上有无限筹资的力量,可以继续发行债券,以新还旧,把国债的雪球越滚越大。这种高估自己借贷能力的现象是财富错觉的第三个特征。 错觉带来的后果 2000年时,美国外贸赤字达到3689亿美元,占国内生产总值的3�6%。5这意味着一年365天中,美国人每天要向世界借超过10亿美元才能弥补外贸赤字的缺口。 2004 年美国外贸赤字达到5837亿美元,占国内生产总值的5%,意味着美国每天要向世界借将近20亿美元。如果加上美国政府2004年度4130亿美元的预算亏空(2007年这项亏空减至1900亿美元左右),美国政府及其消费者每天借的钱接近30亿美元,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美国外贸赤字在2005年上升到了6192亿美元,2006年据投资银行美林公司的计算,这一数字达到了8567亿美元,2007年即便有所下降也达到了8081亿美元,2008年预计会达到8319亿美元,占美国国内生产总值的5%~6%。6 尽管赤字在不断恶化,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却曾说过他不担心国际贸易赤字,他最担心的还是通货膨胀的隐患。这句话从另一个角度可以理解为美国人不害怕自己在世界上的借贷能力,而害怕在本国市场借不到钱了。其实,两者是一样的,只是感受的强烈不同。前者是需要更多的美元以便在国际市场支付更多的货物,后者则是在国内用更多的美元以便支付相同数量的货物。无论哪种情况,都要扩大货币发行量。而过度发行货币在国内叫通货膨胀,在国际上叫汇率贬值,因为美元是国际通行货币。 通货膨胀会给美国国内消费者带来灾难,美元贬值则会给全世界手持美元的债权人带来灾难。 美国这个世界上最富裕的国家要每天向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借钱?这事情本身有违常识。而常识告诉我们,即便美国政府以为自己征税能力无限,世界各国多余资金的供给也是有限的。如果哪一天美国政府在本国资本市场都借不到钱的话,那么世界各国又为什么要继续借给美国人钱呢? 美国人其实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有钱。 虽然西欧德、法、英、意四个强国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都低于美国,而美国也只有四个州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低于欧洲。但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因为美国的国内生产总值里面有许多没有意义的消耗。它在增加了产值的同时仅仅提高了支出,却没有带来效益。比如说加利福尼亚州的房屋被森林大火烧毁,重建费用提高了国内生产总值,但人们的生活却没有因此改善。 在美国,大量诉讼官司也增加了国内生产总值,它们都没有产生效益,只是白白浪费了社会资源。有一份分析报告指出,安然公司的丑闻发生以后,其律师费用、媒体开支和为社会执法机构产生的耗费,使美国国内生产总值增加了大约10亿美元。就是说,没有安然丑闻和类似的官司,其国内生产总值就会少10亿美元。 类似的案子在当今美国社会比比皆是。美国人法律观念比其他任何国家的居民都强,他们为鸡毛蒜皮小事打的官司也增加了国内生产总值。另外,美国的执法机构把将近600万人投入监狱,比其他任何发达国家都多,监狱的开支自然提高了美国国民生产总值,当然它同时消耗了各州政府的预算,为此还得增加老百姓的税收以补足亏空。7 财富错觉中更意味深长的因素是汇率。当世界上所有商品和劳务都以美元记价时,美元的币值就容易被夸大,欧元的诞生使世界贸易的记价方式发生了重大变化。而美元每一次贬值都是对美国式财富错觉的修正,美元的国际购买力在最近几年不断下降,这意味着美国人的财富在相对缩水。 财富错觉主要是心理上的,有货币的人会有货币错觉,有财富的人会有财富错觉。这两种错觉都有扩大而不是缩小自己财富的倾向。错觉不一定会影响人们未来的生活,只要它不被夸大并付诸行动。 一般地讲,相对富裕阶层的财富错觉大于相对贫穷的阶层,但并不是每个富人都有那么大的错觉,从而有那么高的消费,它还与个人性格和生活习俗有关。比如说,瑞士人比美国人还富裕,但他们倾向于低调的生活和平民式的消费,他们的财富错觉就很小。 总地来说,在本章论述的三种具体错觉中,市场判断的错觉是各国市场经济的普遍现象,收入和支出习惯上的错觉是美国特有的,而高估自己的借贷能力则是美国人最大的错觉。这种错觉是自上而下的,从美国政府开支到居民消费,从国家到个人,而且行之已久,错觉变成现实,已成为其现代社会流行的理念了。 如果说收支习惯错觉是美国人自己造成的话,那么财富错觉则是全世界帮美国人造成的。各国都急于向美国出口,再将自己结余下来的美元投资于美国股市和债市,滚大了美国债务的雪球,吹大了美元的泡沫,也将自食泡沫破灭的苦果。 富人消费,穷人买单——读《财富幻象》有感之二 世界银行行长罗伯特·佐利克13日警告说,过去3年国际粮价成倍上涨可能导致全球贫穷国家中1亿人口陷入更加贫困的状态。他呼吁国际社会果断采取行动,应对粮价上涨带来的挑战。 中国财政部副部长李勇上周末在华盛顿出席IMF和世行春季会议上发言时明确指出,IMF和世行应敦促发达国家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消除金融危机,实施负责任的货币和汇率政策。李勇还警告说,从中长期看,美国和其他几大经济体旨在抑制信贷危机的降息举措,可能会导致全球流动性持续过剩。 车耳先生在《财富幻象》中指出,财富错觉(或者说财富幻觉)是指人们高估自己的借贷能力或波动性的预期收入,出现比以前更富裕了的感觉,由此产生过度消费的冲动,并在实际生活中增加支出。而产生财富错觉的前提是,你必须拥有一定的资产,也就是说,只有富人才会有财富错觉。如果整个社会都陷入财富的错觉之中,那么必将带来过度的超前消费以及资源的极大浪费。而这种透支除了令许多富人“破产”(申请破产,免去一切债务,但不影响其急需过富足的生活)之外,还带来两个更为深远的危机。 首先是全球性的资源危机。整个富裕阶层的铺张式消费,是本轮粮食、石油及其制成品价格上升的重要原因之一,而由此造成的资源危机,首先受害的或者说受影响最大的,就是各国的低收入阶层。因为他们对于食品等资源性商品的需求刚性是最强的。可以说,他们是用自己生活品质的降低,满足着富裕阶层的消费欲望。 其次是全球性的信贷危机。按照错觉的预期消费,高估未来的资产价值或收入,必然导致个人的信用危机,而当大部分人都生活在错觉当中时,那么危机将在整个社会或国家爆发。这也是近期美元持续贬值以及经济萧条的原因之一。而美元的贬值及其经济的衰落,将直接导致进口商品价格的上升(消费这些廉价进口商品的通常是那些低收入的人群),以及各发展中国家出口加工企业的倒闭和工人的失业。无疑,低收入阶层首先承担着美国经济萧条的成本,而贫穷的发展中国家也是在用自己工人的血汗来换取富裕的美国产生的泡沫。 因此,经历了长期外资拉动型增长的中国经济,似乎应该在此刻重新审视自己的位置和实力、经济发展的成本与收益,降低对于西方国家的市场依赖,增加自身的独立性,否则将会使自己陷入发达国家劫贫济富的游戏中,而只能发出无力的抗议。
局外人靠边站
1985年,日本签署了“广场协议”,日元大幅升值,房地产市场也随之急剧升温。在此后六年内,日本六大城市的商业地价狂涨三倍多,需求旺盛投机盛行,房价也不可遏制持续走高。这种情况并没有引起日本足够的警惕,反而采取了不恰当的金融和财政政策,推动了房地产市场的疯狂。在情况最为严重的1987年,日本并没有采取任何宏观调控措施来缓解过热的市场,还错误地认为日本经济形势一片大好,任凭国家和民众全部卷入到泡沫中去。然而,1989年,日本股市大幅下挫,接着房地产泡沫破裂,国民经济出现灾难性的后果。此后十年,日本长期处于萧条期,经济增长始终徘徊于衰退与复苏之间,被经济学界称为“失去的十年”。也许是历史的巧合,中国目前阶段的经济特点与日本经济泡沫破灭前的宏观环境具有很多相似之处。同样是出口导向型的经济增长模式,同样面临着本币升值压力和货币升值后的“财富幻觉”,同样是消费物价指数(CPI)给人以低迷的假象,同样是国民相信房地产价格只涨不跌,同样是低利率政策和流动性过剩,同样是资产价格狂涨。当然,中国与日本还有很多不同之处。不同之处在于,中国似乎在吸取日本的教训,宏观政策相对偏紧。但宏观调控所达到的效果并不显著,而日本病在中国经济身上的症状反而变得越来越明显。相对于日本而言,中国宏观经济面对的决策困难更多。日本在日元升值前,国民经济高速发展,工业化和城市化已经完成。而中国在本币重估过程中,还要考虑沉重的就业问题。此外,日本当时实行终身雇佣制,雇主与员工关系缓和,而中国的劳资关系脆弱,经济衰退必然导致严重的社会问题。再有,日本国民收入相对平均,普通人分享了“国民收入倍增计划”带来的增长利益,国民能够从容面对衰退。而中国贫富差距拉大,经济衰退势必给城市低收入人群和农村人口带来无法预知的生存压力。正是考虑到中国经济的诸多现实问题,中国对房地产市场的宏观调控,并没有实行严厉的金融和税收政策。所以,看似偏紧的政策实际没有打到要害处,以至于房地产价格越调越高。或许最为有效的措施还是拿房地产下手,在尽可能避免金融风险的前提下,让银行、开发商、投机者和部分消费者分担调控的经济成本。从这点看,最有利的调控手段当然是实行更为紧缩的货币信贷政策,包括提高房贷首付比例、连续加息、限制给开发商贷款等。没有人愿意中国经济染上日本病,更没有人愿意看到日本式的经济泡沫在中国吹大和最终破灭,而这需要拿出行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