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数
3
浏览数
12055
誰昰涐另片天
1、心灵魔术中,有很多常用的方法,当然表演者需要大量的经验和知识,如:暗示技术,接触式阅读(musclereading),NLP技术的运用,甚至是催眠。
2、他们的成功率和观众心理的差异有很大关系,就像同一副药不一定可以治好两个人的腹痛,这些技术,只真的在尝试“阅读”人们的心灵,最普遍的流程效果,就是预测观众所想得出的行为结果,就是通过一些图形,数字或其它媒介反映出来。
3、而最基本的也是最容易学的,便是本篇要介绍的三套车流程。不需要任何手法,就可以完成让人吃惊的精确预测。
方法:
1、对于三个物体,无论观众选择的是哪一个,魔术师都能预测和控制在自己的魔力范围内。三是个非常神奇的数字,要真正完全掌控并不是很容易。数始于一,终于十,成于三。三确实非常厉害。
2、魔术师练习,用的是三面镜,全角度查看。在心灵魔术中,还必须用三来造成预测时间空间差。表演三套车流程,需要三件必备东西。那就是:三个供选物体,装载这三个物体的容器,和一个预测指向物。
3、预测指向物,是一个由魔术师提供的用来指向观众选择的物品,最好是一个不可透视容器,可以置放魔术师对其中一个供选物体的预测。对另外两个物体的预测,一个在装载容器上做,最后一个在其中一个物体上做。
4、这样,魔术师就能完美地预测三个物体了,无论观众选择哪个,魔术师们都已经预测到了,一个在物体自身上,一个在容器上,一个在预测指向物上。
三套车流程典故:
欧洲曾经有个传说:一个将要上战场的元帅对属下的兵士说,去把全城最厉害的千里马找来,我对这场仗才有信心。谋士听到之后,叫喽罗找来三匹千里马,一个在马蹄上镀上一层薄金,一个在马腹下贴上一层,最后一个在马的下巴上贴金。
元帅看到三匹千里马,不明故里。谋士说:请元帅自己选择一匹,如果凭直觉选中最厉害的千里马,这场仗就必胜无疑了。结果当然大家都知道,无论元帅选择哪一匹,都将是“最厉害”的千里马。
扩展资料:
心灵魔术的分类:
1、预言;
1)预言魔术,它存在下面两个元素:事件(观众的选择)和预言载体(信封拉,纸拉什么的,可以证明语言是提前做的)。对于事件来说,可以是很多,可以是一张牌甚至是观众任意说的一句话都可以。
2)魔术师通过各种方法控制一个事件的发生范围来是观众选择的时间与预言发生配对。而对于预言载体来说,可能很多人会质疑我说的证明预言是提前已经做好的,因为的确有方法是在观众进行选择以后才将预言弄好。
3)预言载体,是要证明预言本身是提前存在的,但是,想想看,证明预言本身的存在性,并不需要把预言打开给观众看,因为演员不会先把预言告诉观众,再让观众进行选择,所以,只是让观众保管一个信封,对于观众的经验来看,这个预言就是已经提前做好了的。
2、读心;
1)读心,给观众看来是魔术师从观众的思维中读出了一些东西。比如观众想的一张牌被读出来。这个有点像预言,但是和预言的表现形式不一样。
2)预言给观众的感觉更有保证性,更加稳重,而越直接的读心,给观众的感觉则是更加神气。读心魔术也很考验魔术师的表演能力,这点,需要经验,更加需要思考。而提前设置一个好的情景,良好的表演素质和精良的技术,是可以完成一个非常好的读心魔术流程的。
3、控制;
和催眠的表现形式会有一点相似。比如观众在被“催眠”之后,做了一些魔术效果(比如仅仅靠牌背就认出了所有的黑色和红色这些)。这些魔术效果,有一定难度,而且大多使用了当代心灵魔术的理论和技巧,很多很多都使用了暗示技术和NLP的一些系列技术。
参考资料来源:百度百科—心灵魔术
淋浴一直走
【 壹 】 姬凉是个被上苍眷顾的男人,生来带有天眼,能窥天道。 凭着这个本事,他十五岁起义,一路从东川打到锦都,成了一个诸侯国的王。 姬凉二十岁那年成为宋国的国君,登基的那一天,宫外来了个胡子花白的老头,老头觐见了姬凉,摸着胡子说:“天道可窥,小运可逆,大运弗迁。” 姬凉:“说简单点,寡人读书读书不多。” 老头:“王上今日能成大事,是因为天命如此。天命连成因果,牵连着世上千千万万的人,小的因果线可以切断,大的却不能。王上可窥天命,却不可逆天而为,不然违了天道,要遭天谴。” 姬凉:“你的意思是,寡人这辈子只能做个诸侯国国君,没资格做什么天子了?” 老头闭上嘴不说话,但眼中满是赞赏地看着姬凉,满脸“孺子可教也”。 姬凉面色一沉:“来人,将他拖出去!” 老头挣扎道:“王上要老夫死,老夫毫无怨言。但老夫还有一句话,拼着一死,也要说与王上听!” 姬凉:“你说。” 老头:“王上命中天生带天眼,可窥天道。可窥得了太多天机,终将失去命里最宝贵的东西。” 姬凉:“两句话了。拖出去,杖毙!” 【 贰 】 姬凉成为宋国国君的第二年,娶了个漂亮老婆,宋国百姓管她叫息夫人。 两年后,息夫人为姬凉生了个儿子,是个大胖小子,睁着乌溜溜的一双眼睛看着姬凉,澄澈又透明。 息夫人请姬凉给长公子赐名,姬凉看了他一眼,道:“就叫邑吧。”说着,继续去忙吞并邻国的大事。 公子邑长到五岁,是个粘人的胖娃娃,特喜欢跟姬凉亲近,抱着他的大腿往上爬,仰着小脸一迭声地喊:“父王。” 声音里带了几分稚嫩,脆生生又软软糯糯,叫得人心都软了。 然而姬凉不为所动,他忙着批文书,一只大手放到公子邑的头顶上,道:“乖,自己玩去,父王忙。” 公子邑长到八岁,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了一些,显出好看的五官来,活脱脱一个未来的美男子。他天资聪慧,经史子集看一遍过目不忘,看两遍倒背如流,是妥妥的国家继承人。 姬凉不是感性的男人,看到儿子这么有出息,虽然觉得欣慰,表情上却没什么体现。他想起自己能窥天命的本事来,心血来潮,给公子邑算了一次卦。 卦象显示,公子邑天生命里带煞,将来,是要弑父的不孝子。 姬凉脸色铁青,气得拂落了案上的龟甲。 彼时公子邑刚背会了兵书《韬略》,捧着竹简要去他父亲那里献宝邀功,还没挨上姬凉的大腿,就被他一把给推开了。 公子邑摔倒在地上,脸都嗑花了了一块,惊惶不定地去看姬凉。 男人背对着他,冷声道:“将公子遣送凉川,今生不得回归锦都!” 公子邑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就被人打包送上了马车。 天上落着雪,公子邑带着满心的害怕悄悄撩开车帘往外看,只看到他母亲站在雪地里遥遥望着他,一双手狠狠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却早已大滴大滴落下来,融入厚雪之中。 公子邑呆看着锦都城一点点变小,到最后近乎成了个白色的小点,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的父王不要他了。 【 叁 】 凉川在宋国边境,一面还挨着沙漠,是个偏远之地。 公子邑初到凉川,一时水土不服,吃什么都不习惯,上吐下泻了好几天,又想到自己是被父王抛弃,于是自暴自弃,也不肯好好吃药,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抹眼泪,不过半月,就把自己饿得面黄肌瘦,不成人样。 好在息夫人疼惜儿子,悄悄派了个侍卫跟着去,要他照顾公子邑的起居。 侍卫走进公子邑的房间的时候,他还在哭着。小小的一只缩在床头,眼睛都哭肿了还不肯歇,肩膀一颤一颤的,擦鼻涕的粗布扔了一地。 侍卫这一年才十三岁,没见过这样大的场面,一时也有点不知所措,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倒是公子邑见到生人十分警觉,立刻止了哭,问道:“你是什么人?来做什么?” 侍卫:“我是息夫人派来保护你的侍卫,来劝劝你。” 公子邑:“那你劝。” 侍卫于是劝道:“你别哭了。” 公子邑:“……” 公子邑眼圈一红,鼻子上瞬间冒了个泡,哭道:“我父王不要我了!” 侍卫:“不是的,王上不是不要你。” 公子邑:“可他那天狠狠推开了我,还把我赶到这里!” 侍卫:“王上是想让你成才,所以才把你送到这里来锻炼你,王上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公子邑:“呜哇哇哇!” 侍卫急忙补充道:“王上,不是还派了我来保护你吗?” 公子邑:“你明明是我母亲派来的,你刚刚自己亲口说了。” 侍卫:“……” 侍卫想了想,力挽狂澜道:“要是没有王上的默许,息夫人当然也是没办法把我安排在你身边的。” 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根新鲜的胡萝卜:“息夫人知道公子喜欢吃胡萝卜,特托我带来的……也是在王上的默许下。” 公子邑眼睛亮了亮,接过胡萝卜一口咬下去,嘎嘣脆。他的心情总算好了点,下巴上还挂着两滴眼泪,含糊不清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松了一口气,低头恭敬道:“张放。” 【 肆 】 公子邑把张放留在了身边。他在凉川没什么人服侍也没什么人管,于是到处浪。 张放比公子邑大五岁,少年老成,但并不管着他,只在他玩耍的时候,守在一旁保护着他。 张放武功高、学识广,公子邑很是敬重他,没什么人的时候,管他叫“放哥”。 公子邑跟着张放学剑术,学会了一招就给姬凉写信。 那时候还没有纸,人们用竹简传信,一片竹简刻满了都说不上几句话,信里的内容一般都很简洁。公子邑心里有很多话要讲,但也没什么办法,千言万语只能化成一句话。他在竹简上用欢快地语气刻道: 父王,我今天又进步了些,学了个新的招式。张放说我十分优秀,这剑招当年他都没学这么快呢。 想了想,又怕姬凉忧心他过得不好,重新抽出一片竹简,用更欢快地语气刻道: 父王,我过得很好,也正努力成长。爸爸无需担心我。 字刻得方方正正,十分端庄。 姬凉却从来没有回过只言片语,他已经吞并了隔壁的晋国,正要把国家的版图拉到更远的卫国,每天都很忙。 每个月的那几天,公子邑练剑也不专心了,天天追着张放问:“锦都的信来了没有?” 张放:“还没。” 过几天,公子邑又问:“今日来信了吗?” 张放:“……王上要谋大事,兴许有点忙。” 公子邑默默垂了头不说话,张放差人端上来几根新鲜的胡萝卜,又道:“夫人晓得公子爱吃,又悄悄托人送了些来。” 胡萝卜咬下去嘎嘣脆,公子邑吱嘎吱嘎嚼了一阵,又垂下头去:“胡萝卜是从锦都送来的,若是父王写了回信,也该一起到了才对。” 张放想了想,只能把手放到公子邑肩膀上,道:“公子啊,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倒是息夫人时常给公子邑写信,竹简上刻的字千篇一律—— 过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吃得饱不饱? 公子邑眼中柔柔的像是蓄了一潭春水,回回提刀刻:好极了。 脸上的笑容却到底渐渐淡了,到后来,给姬凉写的信也渐渐少了。 很多时候,张放看着公子邑神色里的淡漠,总想开口说些什么,到底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什么也没说。 公子邑到凉川的第三年,息夫人又为他生了个弟弟。姬凉十分喜爱这个孩子,给他起名叫瑾,每天都把他抱在怀里揉,一刻也不舍得放下。 有时候,他会从堆积如山的文书中分出精力来,抱起爬到他脚边的公子瑾,笑眯眯地看很久,然后喃喃:“像,真是像极了。” 息夫人听到这样的话,眼中的笑意淡去些,忍不住道:“你若真是想得紧了,不如将邑儿接回来,卦象这种东西,又怎能做得真呢?” 姬凉面色一沉,将公子瑾放回到地上,又重新埋身进成堆的文书中:“只此一事,半点冒险不得。” 消息传到公子邑那里时,他正练剑。血色的梅花在白雪中绽放开来,有一朵落了下来,被他的剑劈成两半。公子邑收了剑,面上一片淡然,半晌才轻声道:“瑾为美玉,是个好名字啊。” 顿了顿,又道:“父王批阅文书的时候都要抱着弟弟,一定是很喜欢他吧。”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总爱牛皮糖一样往姬凉身上爬,那时男人眉眼沉稳如山,推开他淡淡说:“自己玩去,父王忙。” 张放从屋里拿了件厚披风给公子邑披上,又给他打了伞,想了想,道:“大公子是将来的国君,肩上负担着整个宋国,王上对公子自然要更严厉些。” 公子邑叹了一口气,只说:“放哥,还好……还有你站在我身边。” 【 伍 】 第二年开春,锦都传来消息,姬凉忙着攻打卫国的时候,息夫人染了重病,已经病入膏肓,时日无多。 公子邑收到消息的时候愣了愣,一转头,息夫人给他寄的竹简还堆在书架子上,像一座小山。 他急惶惶地收拾行李,要赶回去见他母亲最后一面,却还没走出凉川,就被锦都派来的人拦下了。 来人说:“王上命大公子驻守凉川,无论如何都不得离开。” 公子邑被软禁在凉川,张放奉命守着他,看他红着一双眼,目眦欲裂:“那是我的母亲!我要回去见她最后一面!” 张放不说话,只找了根粗绳子,把公子邑绑到座椅上。 公子邑挣扎不得,红着眼吼:“张放!” 没什么用,半晌后又哑了声:“阿放。” 张放手一颤,将绳子打了个活结,片刻后,低低地道:“大公子,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 入了夜,张放守在公子邑身边睡着了,手边还放了套夜行衣。 公子邑挣脱了绳子,换上夜行衣逃了出去,一路不敢停地回到锦都,到底却还是迟了一步。 那天公子邑穿着粗布衣混在人群中,看着息夫人的灵车缓缓从麒麟大街前驶过。白色的帛布在风中飞着,梨花也似飞雪,整个锦都都是漫天漫地的一片白。 公子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很久之后,才有一种窒息感渐渐漫上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还记得母亲的样子。记忆里那个女人生着温柔的眉眼,会把柔软的手放到他的头顶轻轻揉他的脑袋,会在听到他把胡萝卜咬得嘎嘣响的时候笑出声来,嘴角边明晃晃的一对梨涡,是好看极了的模样。 他说不出话来,抿着嘴坐在不知名的小巷子里,从中午一直坐到黄昏。 天将暗时,有人轻声喊:“公子。” 公子邑抬头,鼻子一酸,喊道:“放哥。” 张放也不劝慰什么,只说:“公子好歹吃点什么。” 公子邑跟着张放进了酒肆,还没坐定,旁边一桌有人轻声道:“王上平素也不是好战的人,怎么面对卫国就这么不死不休的,明明打下卫国,于我们也没多大的好处。” “谁知道呢?”另一人接过话头,却是轻咳了一声,又道:“话说今日息夫人下葬都没见大公子回来,这宋国将来多半要被交到二公子手上了。” 又有人道:“大公子也是心肠硬,去了凉川这么多年,竟真一次都没回来过。” 忽有一人压低了声道:“大公子倒是想,那他也得回得来啊!” 众人问道:“怎么说?” 那人神秘道:“我有个侄子在宋王宫里当差,听闻当年是王上为大公子卜了一卦,说他命里带煞,将来是要弑父的!当年王上就要杀了他,实在是息夫人爱子,苦苦哀求着,这才留了一条命,改送去凉川的。能活着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能回来?” 张放心中一紧,看向公子邑时,少年人面色苍白,却沉着脸,只是右手紧紧握成拳,手心都被指甲划破了。 公子邑:“我没事。” 张放:“我知道。” 说着将手放到他紧握的拳头上:“但你先将手松开。” 当夜,他们雇了马车和车夫连夜赶回凉川。 张放买了纱布和碘酒替公子邑处理手心上的伤口。少年人面色依旧苍白,抿了一路嘴,忽然出声道:“我从前觉得父亲不喜欢我,是因为我不够好。没想到……” 他顿了顿,又倔强道:“放哥,我不难过的。” 张放抬眸看,公子邑一双眼通红,几道泪痕纵横在脸上。 张放:“我知道的。” 公子邑:“放哥,我要把宋国抢过来。” 张放忽然想起那年,他离开锦都时,息夫人抓着他的手一遍遍叮嘱:“万望替我看顾好邑儿。” 那时姬凉分明站在息夫人身后不远处,只说了句:“不可伤他。” 父子之间,到底血浓于水。 张放喉头动了动,半晌后,也只是轻声道:“好。” 【 陆 】 公子邑回了凉川,收起了原先的天真,认认真真地学起了权谋。 张放陪着他,看着他长成一个半大的少年,举手投足之间都带上儒雅的气质,也能将心事都藏起来,望着谁都带着三分笑意,微微仰着脸对他喊:“阿放”。 他的眉眼好看得如同三月里的桃花,张放愣了愣,竟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心悸。 这一年秋天,宋国将旗帜终于插上了卫国的土地。姬凉坐在王座上,面前的几案上摊开一张地图,眼角眉梢都是带着满足的笑意,笑着笑着,却忽然一阵咳嗽,喉间漫上一阵腥甜的铁锈味。 也是这一年,公子邑带着张放从凉川一路东上,杀回锦都。 那夜也下了雪,宋王宫里火光和雪光纠缠在一起,公子邑执着剑走进主殿,姬凉独自一人端庄地坐着,正在等他。 公子邑:“父王,我回来了。” 姬凉:“我知道的。” 公子邑:“……” 公子邑很多年没见到姬凉,他已经老了很多,双鬓染上白色,眼角耷拉下来,却还静静望着他,眼中带了点颓败的灰意,又似乎带了点笑意。 公子邑想起很多年前,他还喜欢缠着姬凉的时候,他年轻、强壮,能为整个宋国的子民撑起一片天。最初在凉川的那些日子里,他总想着,再努力些,再优秀些,就能回到父亲身边了。 然而。 他如今原来已经这样老了。 公子邑想说很多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半晌后,他开口,轻声地问道:“你……有什么想对我说么?” 姬凉哑着声道:“放过阿瑾吧。” “原来是这样。”公子邑扯着嘴角自嘲一笑,下一瞬提剑就要刺入姬凉的心口,忽然听到有一人急急地喊道:“不可!” 也是在这时,姬凉忽然咳了一声,唇边溢出一丝黑色的血线。 是毒药。 早在公子邑进主殿之前,姬凉就已经自服了毒药。 张放从殿外跑进来,急急地喊:“王上,王上,您怎样?” 姬凉却恍若未闻,只死死地盯着公子邑,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到底什么也没说出来,双瞳之中,骤然显出几分深情,又渐渐没了生气。 公子邑手中的剑落到地上,他灰白了一张脸讷讷:“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眼神?” “公子啊。”张放无奈地闭上眼,叹息道:“人们都说,王上根本不好战,却对卫国怀有如此执念,你可知为何?” 【 柒 】 张放带公子邑到了个不透光的房间。 那是间密室,石墙上嵌着两个架子,一面放着他在凉川这些年写给姬凉的信,信没积上半点灰,被人收拾得干干净净。还有一面堆满了姬凉的日记。 日记刻在竹简上,字刻得歪歪斜斜,都是那人的絮叨。 公子邑拿起一片竹简,上面写着—— “今日我头一次做父亲,很是紧张。孩子出生时哭声洪亮,我在门外听到,惊喜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不知怎样才算得是个好父亲,宠着他好,还是严厉些好?” 又拿起一片—— “邑儿又长大了些,喜爱抱着我的腿往我身上爬。阿息将他照顾得很好,胖得像头小猪,声音也甜甜软软,喊得人心口都要酥了。我想揉一揉他的脑袋,可我这手是握兵器的手,早已生满老茧,生怕弄疼了他,只好忍着,抱也不敢抱。” 后面的片片竹简上,俱是密密麻麻。 公子邑白着脸一片片看下去—— “突然恨起了自己能通天道的本事,又无端庆幸。若邑儿此去凉川,能改了他的命,即便让我遭受天谴,我也无他话可说。张放是宋国万里挑一的高手,有他护着,邑儿必能无事。我此生别无他愿,只求邑儿能够平安喜乐。” “天命说邑儿将为卫国质子,受尽半生欺凌而死。可这是我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宠着的人,如何舍得让他在卫国受半点欺辱。万望凉川能够磨练他的心性,他日纵然无我所护,亦能够自保。” “阿息成日里掉眼泪,我也跟着难过。但我除了差人往凉川送些胡萝卜,毫无他法。卫国将来要请邑儿做人质,我便先在他卫国大地上插上我宋国的旌旗。若实在无法,他日我改命失败,卫国也不至于说要这个这样不受宠的皇子作为质子。可凉川凄苦,我看着阿息,一时竟不知道自己当年的决定是对是错。” “今日瑾儿出生,眉眼间竟似邑儿当年模样。我忍不住把他抱到怀里,就好像抱着当年的邑儿。不知邑儿这几年在凉川过得好不好,我十分想念他,然而此生再要相见,恐是别离时了。” “今日阿息去了,我知她怨我,不肯原谅我。我也不愿原谅自己,为了不可信的天命,把那么小的邑儿送去凉川之地,这哪是一个父亲做得出的事?可我不敢赌,若邑儿真被送去卫国做质子……仅是假设,已不敢多想了。老头说窥命太多,会失去命里最宝贵的东西。邑儿便是老天要从我这里收走的最宝贵吗?若是如此,我决计不肯的。” “今日又梦见邑儿,他躲在阿息身后,只探出个脑袋,怯生生地喊我父王,那一声父王纵然带了几分怯懦,却也极是动听。若是有生之年,再能听邑儿唤我一声父王,那便好了。哎,年纪大了便爱胡想,邑儿知我为自保性命而弃他,哪里还肯认我这个父亲?好在卫国也快攻下来了,还算是慰藉。” “今日邑儿自凉川起兵了,他到底恨我。作为一个父亲,我本该给他平安喜乐,却只让他在凉川受了这么多苦。好在他终归是长大了。我不求他原谅,只盼我这残破的病躯能撑我见他最后一面。窥命已是泄露天机,逆天改命更是大逆不道,我只愿以我身殒,能换邑儿余生安康。” …… 公子邑看到后来,惨白了一张脸,连手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半晌后,他终于轻呼了一声“父王”,眼泪却扑簌簌掉了下来。 张放道:“当年王上为公子占卜,算到将来卫国壮大,公子将被送去卫国做质,受尽苛待,甚至……王上将公子送去凉川,又命人暗中保护,一切息夫人为公子做的事,都是王上提前打点好的。甚至那日在锦都酒楼那些说闲话的人,也是王上一早安排好的……” 他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好父亲,却为自己的孩子铺好了那么长的路,那路上虽然布满荆棘,但他那么亦步亦趋地跟着,其实早已为他挡去了那么多的风沙。 后面张放还说了什么,公子邑已经全然听不见了。他一路奔回主殿,哭着摇着姬凉,想让他再抱抱自己,可他的双目中一片灰白,身体也早就僵掉了。 【 捌 】 公子邑成了宋国的国君,人们管他叫宋景公。 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消化了姬凉攻打下来的卫国,终于得闲,在宋国王宫里四处走走。那是他小时候常常遛弯的地方,虽有多年不在锦都,忆起往事,桩桩件件,仍旧历历在目。 宋景公想起来,那时候他还小,还没去凉川,抱着个胡萝卜在姬凉身边咬得嘎嘣嘎嘣响。 姬凉原本在看兵书,忽然放下竹简子问道:“邑儿啊,若是来生能选,你想做什么呢?” “兔子。” “为何?” 公子邑啃着胡萝卜:“因为那样就天天有胡萝卜吃啊。” 顿了顿,又忽然抬首问:“父王呢?” “父王想做个老农。” “这是为什么?” 姬凉忽然笑了,将手覆上他的脑袋:“因为这样,你就可以安心做一只啃胡萝卜的兔子了呀。”